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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马勒》:从电梯中创造一个世界
作者: 2009-08-17 11:51:29 浏览:90
信息来源:Inter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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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隐藏美丽

  当年仅25岁的路易•马勒,将其剧情处女作《通往绞刑架的电梯》投放到大银幕上后,受到许多法国观众的指责,抨击他将深受大家喜爱的女演员让娜•莫罗拍得过于写实,丑化了她美丽的脸。引起如此强烈的反馈,主要是因为50年代初,法国人还钟情于华丽、唯美的历史剧,大多数影片的侧重点都是努力展现明星的魅力和完美的一面,而马勒的电影从第一个镜头就打破了以往古典叙事的模式,没有循序渐进地将观众带入故事的情境,而是突兀地将让娜•莫罗巨大的脸部特写呈现在银幕上。她的双眼泛着泪光,拿着电话听筒,喃喃地向对面的恋人诉说着压抑痛苦的爱意,那种孤独、执著、让人屏息的气氛,让观众毫无选择的从影片开始的第一秒钟就沦陷其中,受到马勒强烈个人风格的支配,不能自拔。当时,没有人想到,正是这个镜头奏响了法国电影新浪潮的前奏。

  莫罗并不是非常上镜的那种演员,而马勒选择的这种直接而大胆的角度,毫不避讳她脸上的缺陷,甚至放大了那种不美的东西,简直就让制片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但随着和男主角对话镜头的切换,美丽突然绽放在她脸上,就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一样。她随着剧情的需要,为着电话另一边的情话,竟然呈现出了从枯萎到盛放的奇妙过程,这种极具冲击的对比形成了影片画面的巨大张力,像一个铺天盖地的网子慢慢笼络了观者的神经。马勒知道如何隐藏美,然后再将它释放出来,而释放的一瞬间,就是他最令人窒息的魅力之一。在他晚期于好莱坞发展时拍摄的作品《烈火情人》中,仍旧保有这种画面张力,当朱丽叶•比诺什第一次走入男主角杰瑞米•艾恩斯的视野时,他并没有在意她,她身穿深色外套,短短的裙子,短短的头发,好似男孩子的外形,一眼看上去并不是那种令男人过目难忘的尤物。但当她走过来,和杰瑞米攀谈介绍自己时,镜头越过杰瑞米的肩头显现出朱丽叶微微昂起的脸庞,柔和的灯光打上去,专注的眼神,充满诱惑的红唇,温柔迟疑的语调,立刻俘获了杰瑞米和观众的心。马勒让观众和男主角一起看着她,用画面的力量告知观众,她如何具有这种令人坠入爱河的魔力。而恰好莫罗和朱丽叶身上都拥有那种变化莫测的美,只待镜头如何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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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风格强烈的新浪潮时期

  《通往绞刑架的电梯》的整体风格偏向于好莱坞的黑色电影,发生在夜晚的罪案,幽暗的街道,扑朔迷离的案情,强烈的黑白对比,制造出锐利的视觉效果。但是马勒的作品又不是像好莱坞那样一味注重故事的戏剧性和悬疑的设置,他又在这种风格中加入了诗意对白和抒情的元素,使得原本单纯的犯罪故事从主题上就变得深刻复杂起来。他毫不掩饰自己受到布列松的影响,不管是写实手法还是对于宿命和人类精神的探究。一起设计完美的谋杀亲夫的案件,由于情人阴错阳差被困于电梯中,而发生了一系列峰回路转的事情。他的汽车被少年盗窃,而看到情人汽车的莫罗又产生了误会,少年犯下的罪案又被警察认定是情人所干。第二天好不容易脱身的情人,却又因为自己没有犯的案件被带走审问,而他唯一能为自己开罪的办法只能是承认另一桩罪行。当然推动事件发展的并不是故事的起伏,而是恋人无法联系上而产生焦虑,怀疑,误会,怨恨,恐惧。莫罗整夜都在街头游荡,打探情人的下落,失落和绝望的情绪随着她的打探而愈演愈烈。焦灼忧伤的爵士乐和晃动不安的跟拍镜头,都加强了这种对于主人公内心的挣扎,在命运玩弄下的无助。这种用特写展示人物内心,再由特写呈现出的这种主人公强烈的内在情绪,推动情节发展的手法,从《通往绞刑架的电梯》到1963年的《鬼火》被马勒发挥到极致。男主角的脸庞在大多数时间占据了画面,把其他的景物几乎都挤掉,营造了空间的压抑感,这种压抑让男主角越陷越深,直到迎来了最后的死亡。不过,在他之后的作品中,就鲜少看到如此鲜明的运用面部特写的手法了。当然,马勒的特写不仅仅局限在人物的面部,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身体部分就是“手”。《通往绞刑架的电梯》中,让娜•莫罗的手不安的动作透露着她的内心,《恋人们》中的一对情侣在床上交欢时,紧紧相握的双手体现了欲望和爱,《鬼火》中也有阿莱和情人双手交缠的镜头,但却短促而冰冷。之后这种对于手的特写在消失了许多年后,又出现在了《烈火情人》中。

  《通往绞刑架的电梯》中,对于男女主角所处的空间,导演也是精心设置过的。从头至尾,一对情人都没有被放在一个空间,哪怕到最后,电影也只是通过照片上相拥的两个人,将这段孽恋凝固成了永恒的一刻。对比《烈火情人》,就会发现相反的手法呈现的也是导演想要表述的不同感情。杰瑞米和朱丽叶从一开始就被放在同一空间,而且是肉体的痴缠、胶着,密不可分,在一款海报的上面,他们互相捂住对方的眼睛,赤裸的身体交织在一起,他们寻求的并不是爱,而是肉体的欲望带来的激情和占有对方的安全感。所以,影片的最后,当画面仍旧停留在一幅照片上,是杰瑞米与朱丽叶的合影,他又想到了不久前在机场遇到的有着同样面孔的女人,并没有当初那种魔力了。而他们的关系,只能用一张合影来作为终结。短暂而不真实。

  在马勒新浪潮时期比较重要的三部作品中,都展现了左岸派(对于新浪潮导演的分类,一般较为广泛认可的是分为“新潮派”和“左岸派”。前者的特点是以《电影手册》的影评人为主,后者则是由文人、艺术家转为拍摄电影的导演)拍摄的特点:人物的内心独白或者旁白,配合相应的画面,或者是对比的画面,制造一种内在张力。《通往绞刑架的电梯》中的弗洛伦斯,《恋人们》中的珍娜,和马勒新浪潮晚期的作品《鬼火》中的阿莱,影片从头到尾都穿插了他们的内心独白。而《恋人们》更是以旁白开始,以旁白结束。一开始,从珍娜不甘于在第戎的平淡生活,到最后在一夜之间她已经迎来了背信弃义的黎明。揭露内心的旁白,呼应着女主角波澜不惊的表情,每每都给人外表与内心巨大反差的冲击。而《恋人们》算是马勒描述爱情最为典雅纯粹的一部影片。影片呈现了与同一年的作品《通往绞刑架的电梯》迥然不同的风格,也体现出马勒对于突破自我,创新风格的一面。影片对话依旧不多,没有了前者的凌厉画面,是一种精雕细琢的古典美,含蓄的中景,灯光打到女主角的脸上都经过了柔化,令她宛若天使。配合勃拉姆斯的乐曲,使得拘谨刻板的中上层阶级的生活,带着一丝浪漫情怀。而珍娜和青年相爱的那个夜晚,也被处理得极为朦胧美丽,珍娜披散下来平日里盘得一丝不苟的秀发,穿着宽松的睡裙,好似夜里的精灵带着光晕穿过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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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绞刑架的电梯》与《恋人们》中的拍摄风格和建筑风格都是马勒作品的两种极端体现,在之后的一些作品中,画面中出现的建筑物都是在这两种极端中来回游走。像《拉布孔•吕西安》中,当吕西安追逐地上的母鸡的时候,镜头仍旧残留着《通往绞刑架的电梯》中那种跟拍晃动的不安,而建筑物的风格又有《恋人们》中那种华丽优雅的气质,不过由于故事本身发生在动乱年代,一些杂乱无章的摆设打破了建筑物的典雅,有一种被破坏的美感。

  三、挑战世俗

  挑战世俗的情感和观念一直是马勒电影的主题之一。新浪潮的几部作品都与对爱情和个人情感的描述有关,不过每一个都是颠覆社会道德观念的,杀人、背叛、自杀,而《鬼火》本身就像是导演对于纯粹爱情的一种绝望态度,在最后的遗书中阿莱写道:“我要自杀,因为你不爱我,我不爱你……我要离开你,带着抹不开的污点离开你。”实际上,马勒的主角一直离不开中层阶级和知识分子,在餐桌前的聚餐几乎贯穿了他的每一部作品,哪怕几部背景设置在战争年代的作品都能看到不少餐桌前的镜头,《好奇心》一家人的午餐,《拉布孔•吕西安》刚开始不久就有家人一起用餐的镜头,《再见,孩子们》中主角一家人在高档餐厅的聚餐。在餐桌前能更好的一次性捕捉所有人的性格特点,而繁复的餐桌礼节,精致的摆设、餐具,都衬托着他们空虚的情感世界。若论题材引发的争议,《拉孔布•吕西安》算是最让马勒头疼的一部,里面对于一个法国青年为了提高社会地位,加入了盖世太保的行列,背叛与背叛成为了家常便饭。这部影片触动了法国人对于战争那根脆弱的神经,吕西安的残忍与身为法国普通民众的身份,令人们所不能接受。

  《再见,孩子们》是马勒晚期作品的代表作,也是其变化视觉风格的作品。虽然从主题上来看,这部作品和1971年的《好奇心》都具有自传性质,而且包括《拉孔布•吕西安》在内,多部电影的时代背景都被设置在1944年。马勒用不同故事和角度,不断的回到那让他印象深刻的一年。而《再见,孩子们》是马勒沉浸了多年,终于把心灵深处的故事搬上了银幕,画面摒弃了他通常喜欢的精致背景,倾向于画面的简洁,冷色调,还有内在情感的传达。很多时候,男孩子们间的打闹,让人想到让•维果的影片《操行零分》,他们天马行空、离经叛道的做法,都充满了活力。但是当最后,盖世太保的出现,犹太裔的好友被带走,正直的校长因为保护犹太人也被带走了,他一句“再见,孩子们。”成为了令马勒最为心碎的永恒一瞬。之前对于暴力的恐惧,与纯真的消亡,都在这句话中得到了救赎与重生。

  追寻着马勒拍摄的足迹,就会发现他寻求多变的冒险精神。他曾说拍电影,就是要导演用自己的风格,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他也确实从那个小小的电梯中,创造出了一个属于马勒的影像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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